月諾

彼岸只有灾厄

理想生活


*私设有。

*捏造有。




二阶堂大和醒了。

太阳穴传来的痛感,让他翻身的动作顿了顿。新的一天才过去几个小时,宿醉先生就收到了好几张上门邀请函,其中一张落款是二阶堂大和的,上面写着凌晨两点的发出时间。“啧”,二阶堂一边感叹着大哥你真是尽职尽责,即使他还在闭着眼暖机。

谁让昨晚是传说中的啤酒大放題呢。

虽然说是在家中自发的。

身旁是没有拉好的窗帘,阳光趁虚而入,让他迎来了温暖的突袭。很暖和。虽说如此,但他还是忍不住地想,究竟是哪个顽皮小孩把窗帘拉开的。

二阶堂静静地待在被窝的庇护中,他一如既往地懒床,这次却在侧耳细听着什么。是什么呢,他在脑内的搜索引擎上点下了那个放大镜。词条叮咚地蹦了出来,脚步声?——但其实他人的脚步声,自己根本就不会听见。他感觉自己似乎在等待着什么,是等着谁把自己叫醒?都太蠢了吧,他摇了摇头,打算从被窝中爬出去,后者的挽留却强行放慢了他的动作。

“咕——”肚子传来了响亮的警报声。

“……”我会回来的,二阶堂暗暗下定了决心。在饥饿友军的协助下取得了暂时的胜利,他抬眼看了下床头的电子钟,黑漆漆的屏幕上闪烁着冰冷的数字。哦,比早上九点还迟了七分钟。


“7”。

他挑了挑眉,抬手揉了揉眼睛。

另一只手的手指碰上冰冷的眼镜框,拿起,戴上。


刚走出房间,一个黑色扁圆柱就呼哧呼哧地撞上了他的脚。“武藏早上好,”眼底藏着笑意,那张好看的脸还挂上了温和的笑容,这对他来说倒是挺难得的,虽说本人没有意识到就对了。他蹲下身拍了拍面前的扫地机器人,“一大早很精神嘛”,然后看着武藏眨了眨发着绿光的小眼睛,晃着小手往另一个方向跑去。

头痛似乎减轻了一些。

现在住着的屋子是前些天新搬进来的。

这儿的房东是个挺好的人,一个高高瘦瘦的大叔,看起来是五十代的样子。他们在房屋介绍所签下合约的那天,“希望你能够努力工作啊”,他这样说着,笑着拍了拍二阶堂的肩膀。二阶堂给他回了个沉默的笑。

这里不算有多宽敞,毕竟才刚开始正式工作没多久,但好歹也有一个落脚的地方。而且你看,独居的单身社畜嘛,只要稍微布置一下就能过得十分舒适。

来到厨房,洗碗槽中装着几天前的碗碟。上面的些许油污被起伏的水波带走,然后漂浮在水面上,再幸运地被翻窗进来的阳光击中,最后变成了七彩的模样。

二阶堂拧开水龙头,润湿了手上拿着的棕榈刷,让它与碗碟进行亲密的接触。

注意力被装上了翅膀,装置启动的按钮是“7”。



有件事说来,大概都能够作为什么小说的开头了——

最近,他开始对过去从未接触过的某些东西感到熟悉,比如带数字“7”的东西,又比如是一些颜色的排列。你可能会说,这只是大脑在欺诈你——之类的话。

但那些事又怎么解释呢。

不过就是去年的秋天,他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时。

“——♪——”

正值下班高峰,人们都步伐匆匆地,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赶去。有个陌生的橙发男孩却站在了街边,唱着旋律新鲜的歌曲。他的附近放着两个黑色的立地音箱,还有一些礼品袋靠在了音箱的旁边。他不太高,面前立麦的高度也因此被调低了一些。打歌服,听那几个和他同部门的追星OL是这样说的,合身的打歌服将他的身材衬得更加娇小。

是童星吗……?

二阶堂本想直接路过,只是在他经过男孩的身边后,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,然后,他回头了。对,就像在电影中描述的那些邂逅一样,他们的视线穿过人流交汇在了一起。一股细小的电流直窜上了二阶堂的心脏,似乎还将那里电得酥酥麻麻的,

男孩朝他一笑,虽说其实他一直都是笑着的,但那个笑容在二阶堂看来却更加灿烂。这或间接或直接地,导致了他无法按照设想那般行动。他转过身,来到男孩的面前,然后扶了扶眼镜,“一份,谢谢”。

回到家的当晚,二阶堂打开了礼品袋,取出了里面的碟子和一封类似于介绍信之类的东西。

男孩叫作和泉三月,当他看到信上说他已经21岁的时候,二阶堂抬手扶了扶歪掉的眼镜。光盘在笔记本电脑中转动着,硬盘像往常一样发出了沉闷的运行声,但和泉的歌声,却给这一晚点上了特别的意义。说实话,和泉的唱功并不算太过出色,只是箭正中靶心,潜藏在歌声中的活力也正好击中了二阶堂的心罢了。

这事说来还挺磨人的,先不说他为何会停下来去买街头歌手的碟子,光是他们对视时窜上心头的那份熟悉感,就足以让二阶堂在床上躺上个把小时才能睡着。

“……我想努力地抓住那束光。”信读到了最后,句号的旁边还有一个又大又圆的签名,仿佛在昭示着它的主人有多可爱。二阶堂摘下了眼镜,面前的景象变得模糊,就和用对焦失败的相机拍出来的效果一样,似乎只有这样,从信中迸发出来的光芒才不会照进那埋藏在心底的黑暗。

心脏有点不舒服,游荡在那里的熟悉感愈发强烈。但就如刚开始所说的,和泉于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,即使在念着他的名字时感到了莫名其妙的熟悉。

二阶堂揉了揉眉心,回想起和泉把礼品袋递给他的场景,那会儿刚好碰上了太阳和月亮的第二次交班。和泉站在他的面前,自信地扬着橘色的脑袋,个子小小的,腰板却挺得很直。太阳恰巧落在了和泉身后的水平线上,逆着光看去,他的脸像是被打上了阴影,让人看不真切。但二阶堂知道和泉在笑着,笑容灿烂,让他不禁想起了那朵在盛夏时分,迎着烈阳绽放的路边小花。他忍不住看得失了神,直到被别人连声叫唤,他才讪讪地移开视线,低下头挠了挠鼻子。

他眯着眼凑近了电脑,屏幕上的画面清晰了一些。手上移动着鼠标,他将曲子拷进了手机里,是和泉在街头唱的那一首。二阶堂没有听歌的习惯,手机里也就只存着那几首歌,从初中那会儿陪到他现在,虽然生活被蒙上了阴霾,但它们给了他一个缓冲的地方,当然也装载起那些污浊不堪的记忆。而和泉的歌曲则十分积极向上,对未来的希翼和对挑战的期待从其中溢出,像白浆一样溅在了走在反方向的二阶堂身上。它在播放列表中发着光,似乎要把那里的黑暗驱散。不过这个“那里”究竟是哪里,二阶堂却不太敢细想下去。

只是他会在上下班的电车上戴上耳机,在三角符号旁边点出带数字1的循环号罢了。渐渐的,他也会唱上几句了。隔着耳机还有伴奏,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与和泉的歌声糅合在一起,每当这个时候,那份熟悉感便又会涌上心头——仿佛他们曾经就做过类似的事。

直到现在,二阶堂都还没有迎来与和泉的第二次相遇,明明自己每天的轨迹都无外乎,从家到公司,再从公司到附近的全家店,最后再回家,就像那些被不断重复的单调编码一样。

他们的交流似乎就仅仅止步于那一天和那个街头,二阶堂忍不住这样想。那个橘红色礼品袋被放在了家中比较显眼的地方,碟子和介绍信安静地躺在里面。

耳机里的歌还没有放完。


类似的事情还有一件,这次是关于他的邻居,逢坂壮五——他们相识在一个火热的夜晚。

那天的二阶堂是一下班就被老板抓去应酬的悲惨社畜。虽然说现在也是,但那一天的状况比现在要严峻许多。加班直到九点多的二阶堂终于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,收拾完东西正准备从正门大摇大摆地离开时,老板那只温暖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一起去见客户吧,这次是个人脉很广的资助商,我很相信你哦,二階堂くん。”

虽然他很喜欢喝酒,但在应酬场合喝酒却并不能和快乐划上等号。结果直到过了十二点,那群大老板才肯把他放走。得到结束信号的二阶堂第一时间就冲进了厕所隔间,扒着马桶吐了个够,随后浑身乏力地瘫坐在地上。他现在头晕目眩,仿佛在透过劣质的万花筒去窥探这个世界,让他忍不住发誓再也不为了省钱去买劣质产品。

就这样缓了好一会儿,地板的冰凉让他清醒了一些。他扶着隔板勉强站了起来,然后背靠着它,往衣服上的口袋摸去,掏出了自己的手机。划着屏幕的手在颤抖,二阶堂皱着眉,强行调整着视线的焦距。他本想着让谁来接自己,翻遍了联系人却发现上面只有同事,美好的祈愿在现实和头痛的作用下只能作罢。

最后他是自己一个人回到住宅层的。至于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去的,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。二阶堂扶着墙,在楼道里踉跄着,他来了自己的门前,至少那时候的他是这么认为的,然后胡乱地掏出自己的钥匙,往钥匙孔上面插——虽说并不能插进去。

“诶——是物管换房锁了吗,”他的手撑在门上,另一只手不停地扭着门把手。他大力地敲了敲门,“喂,喂!开门!”“——”门开了,他因为惯性倒在了前来开门的人身上,“诶、诶,”他听着那人慌张的应答声,还有自己的公文包连着钥匙掉在地上的声音,失去了意识。

二阶堂再醒来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后了。

他眨了眨眼,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,身上盖着条毯子,肚子好受了些,似乎是因为睡着的时候被灌了点水。坐在旁边的紫发少年进入了他的视线范围,他看见他正在低头捣鼓着些什么。

四周是陌生的环境。

察觉到二阶堂的动静,少年抬头,迎上了他的视线,二阶堂觉得那双紫眸中有流动着的碎光。“二階堂さん您好,我是逢坂壮五,看样子似乎是您的邻居。”逢坂停下了手中的事情,面带笑容地和他打着招呼,看样子是邻家哥哥的类型,很受女生欢迎的那种。

熟悉感。

二阶堂揉着肚子慢慢地坐起身,即使他们是邻居,平常也几乎没怎么碰过面。而且他居然还知道自己的名字,啊,应该是看了他身上的工作牌吧。他无奈地皱着眉,“你好……抱歉打扰到你了。……你在做什么?”

“组装电钻。”

“你是搞装修的?”

“不,探索工具的使用只是我的爱好之一。其实,我现在姑且算是个独立音乐人。”

不知为何,二阶堂想起了自己之前遇到的折笠千斗。

“咕——”二阶堂肚子传出的叫声打断了奇怪的对话。逢坂笑了笑,起身走进了厨房,再回来时,他的手上已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。“实在是麻烦你……了。”二阶堂的视线落在了碗里那红彤彤的部分,白瓷碗被放到他面前的时候,辣味席卷了他剩余的全部记忆——他记得辣的感觉是痛觉来着。二阶堂现在想起来,还能隐约感受到肚子传来的绞痛,哦,还有舌头。

自那天以后,他们就算是互相认识了。后来二阶堂从逢坂那了解到,他之前因为音乐和父亲决裂,然后独自一个人搬出来,现在在制作着自己喜欢的音乐。

逢坂说得没错,他们是邻居,二阶堂只要靠在墙上,就能隐约地听到隔壁逢坂家的动静。逢坂选择在晚上作曲,特别是深夜时分,经常有乐曲声从他家那边飘过来。他的曲风偏向摇滚,但二阶堂晚上喝得醉醺醺的,经常听着听着就难以阻止眼皮的打架。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,慢慢的,乐曲声便会随着意识一同远离自己。

最近逢坂似乎把拖延多时的曲子完成了。二阶堂出门的时候和他碰上,发现他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,说是获得新生都不为过,要知道,他可是为此把自己关了半个月。

二阶堂要去上班,逢坂说他要去唱片公司。“……最起码,能够迈出脚步去实现自己的梦想,就足以让人感到幸福和荣幸。”电车驶进了站,这是逢坂和他分别前说的最后一句话。二阶堂对此回以沉默的笑。

然后搭上了与逢板方向相反的电车。


该怎么解释呢,那困扰着二阶堂多时的熟悉感。

拼命奔跑的人,追逐梦想的人。

只不过是想不出自己和它们的联系罢了。



二阶堂关上了水龙头,沉默地准备起自己的早餐。

说是早餐,其实只不过是煮个快食面而已。前些年他还会亲自下厨,做上一道美味的小菜,然后提着易拉罐享受美好时光。正式工作后却变得忙碌了起来,有时为了赶一个方案,连喝水都顾不上,更没有力气抱怨在公司和在家加班根本就没有区别之类的事了。

说起来,刚才的那些碗碟只是上个星期给自己打气的产物——大概能够让自己好好地迎来持续一周的加班。

吃过早餐后,他就能去和心心念念的被窝来一场绝赞的约会了,在休假的清晨睡回笼觉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——他这样想着,却在迷迷糊糊地跨过梦境和现实的边界时,见到了那个眯着眼的男人,再次。

“初次见面,我是小鸟游音晴,这张是我的名片。

二階堂くん,请问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做偶像吗。”

“……没有。”

对话自动播放了起来。

男人笑眯眯递过来的名片上,“实现梦想的地方”这几个字尤其刺眼,二阶堂皱起眉,用视线轻轻地描摹着它们。这是什么放在捕兽夹里的肥肉啊,能抓到无知的可爱小姑娘可抓不住哥哥我哦?他知道的,那些荧幕上的艺人啊、舞台上的歌手啊,那种看似闪闪发光的事物,其实不都是靠着手段和关系创造出来的,藏满污垢的幻影吗。太好笑了,创造出他们的人,还有那些相信着他们,还为此歌颂美好和希望的人,简直就是双眼被白布蒙上的愚蠢信徒。

二阶堂抬眼,面前的人在温和地笑着,似乎是在观察着他的反应。如果他要找那些天真可爱的、心怀梦想的人,那么实在是太抱歉了,毕竟“梦想”这种东西,在那一天就和天真的童年一起结束了。

结果还是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啊,明明他已经好好地维护着眼镜的地位了。

“很抱歉,我先走了。”

那扇门的钥匙被投进了大海之中。

他只是想做个普通的上班族而已。




二阶堂大和醒了。

他撑起身看了看床头的电子钟——18:53。

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,他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,还久违地做了个长长的梦——在那里见到了社畜的自己,做下另一个选择的自己。

“他”正过着自己曾经构想过的,最理想的生活。那个人或许还会迎来他曾经给自己设想的,属于他这种人最好的结局吧。

就那样一辈子活在围墙中。

“咚咚”,是敲门声。

“大叔——晚饭煮好了哦——”外头传来了三月清脆的声音。大和才想起来,三月是在今天工作结束之余,特地地赶回来做晚饭的,给还在宿舍里待着的人。

他翻身下床,手指碰上了眼镜框,拿起,戴上。

理想吗,但他现在只想待在这里。

大和拉开了房门。




--

感谢您看到这里。

这篇文章大部分都是二阶堂大和视角的,IDOLiSH7没有结成的故事。当然,您也可以当成,从i7这个梦里醒来后的社畜二阶堂的生活。

其实窗帘昨晚就没有拉好,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,所以根本就听不到别人的脚步声。他在外头喝醉了之后还没有人能找,只能自己摸索着回家。

怀着那些想法,他遇上了和泉与逢板。

生活会教会他许多东西,而他也会遇到那些独属于他自己的美好。只是希望他也可以放过自己,让那个笨拙的二阶堂也能够躲在避风港里。

顺便,对他的称呼是用“二阶堂”还是用“大和”,只是取决于他自己而已。

祝二阶堂大和生日快乐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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